今天去唐人街买了一本“五笔字输入法字典”和一些书箱, 走近city-market时,隐隐约约听到钢琴声伴着小提琴声,以为是那家商店在播放CD,走着走着,琴声越来越近,或浊重沉响,或委婉缠绵,或清脆轻快,或个悠扬婉转,或强烈激昂。我忘记了我要去的地方,也忘记了归家的路,琴声牵引着我的脚步,来到了一个街角。一把大大的太阳伞下,摆着两只音箱,一对中年夫妻在埋头演奏,男人忘我地拉着小提琴,女人入神地伴奏。
好多行人停住了脚步,陶醉在音乐艺术的享受中。我向他们要了一张曲目单,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来慢慢欣赏。演奏的都是一些耳熟能详的中外名曲,我一曲接一曲地听下去, 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 、《梦幻曲》 、《友谊天长地久》 、《红河谷》 、《梁祝》 、《二泉映月》 、《雪绒花》 、《花儿为什么这样红》 、《圣母颂》 、《平安夜》 、《月亮代表我的心》 《莫斯科郊外的傍晚》 、、、、、、
琴声抑扬顿错,如泣如诉,似倾诉生平不得志,又似说尽心中无限事,爱恨交织,情仇难分。琴声拔动了我敏感的心弦,震撼着我脆弱的灵魂,使我心潮难平,回肠荡气,眼角不禁涌出了酸楚的泪花。
音乐家身傍立着一块黑色的广告牌,上头写着作品的名字叫 《Sky’S violin___music from heaven》 (空中的梵婀玲_____来自天堂的音乐)。中间是作者、作品简介。底下是澳大利亚的地标、悉尼歌院的图画。
这些“来自天堂的音乐”,引人入胜,扣人心弦,此曲只应天上有,人间能得几回闻?
著名的悉尼歌院离唐人街也就两站路,这些散落人间的天曲却在那至高至尊的艺术殿的围墙外飘泊,照射在音乐家身上的是冬天的夕阳,不是熣灿的灯光,背景是一面斑驳的旧墙壁,不是辉煌的大舞台。
音乐家白衬衫打底,暗红色的领结,崭新的黑色燕尾服,擦得铮亮的皮鞋,这一身行头仔细得一丝不苟,庄重得令人肃然起敬。我想,音乐家到悉尼歌剧或维也纳金色大厅表演也就这个模样了。
这位音乐家,也许在年轻的时候曾经灿烂过,也许在国内曾经辉煌过,如今却无奈地在异国街头卖艺。
我来澳大利亚四年了,我也勤劳,我也拼搏,但至今还是一无所有,依然象费翔唱的《故乡的云》一样,“我曾经豪情万丈,归来却空空的行囊”,如今我坐在街边粗糙的木椅上聆听着这些天籁之声,却从来没舍得买过一张门票走进心仪已久的悉尼歌剧院。
六张CD七十澳元,对我来说是贵了一些,但刚刚发了工资,好象西太银行就装在我口袋似的,掏钱出来就要买。我有一个坏习惯,向洋人买东西我从来不讲价,讲了也白讲,他们一向明码标价。而向华人买东西总想讲价,因为华人习惯讨价还价,你不见电器商家Bin-Lee的广告说:“everything negotiable”(任何东西都可以讲价)吗?
但是,这次我决定不讲价了,艺术是不能用金钱来恒衡的,艺术家也是无价的。命运已经冷落了这些“来自天堂的声音”,我不能再侮辱这位寂寞的音乐家。交了钱,拿了一盒共六张CD,本想请问音乐家尊姓大名,或请他签个字什么的,但转念一想,算了吧,这是追星少年的玩意,都这把年纪了,咱不兴这个了。
音乐是高山流水知音易觅,人却是踏破铁鞋知已难寻,同是天涯沦落人,相逢何必要相识呢?
半夜,我戴着耳机,一面倾听着这些来自天堂的音乐一面写下我的满腔情怀。窗外,树上的夜莺还在浅唱轻酌,床上,女儿早已呼呼大睡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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